史蒂芬・史匹柏(Steven Spielberg)在法貝爾曼 ( The Fabelmans, 2022 )當中,用兩個半小時的時間,試著與自己過去的傷痛和解。我們只需要投資150分鐘,在觀眾席感受一個電影人的苦悶;但史蒂芬的孤獨感,像是揮之不去的幽魂,註定要隨他走入棺材。這是我們看過最憤怒的史蒂芬。
藝術與家庭兩種志願的拉扯,在他的生命中烙下無法復原的傷。史蒂芬曾在訪談中說,「不管喜不喜歡,身為一個導演,一定會把自己的一部分反映在電影中。」
他或許是史上最成功的小丑。相較於他打造的逃避主義(Escapism)娛樂和浪漫主義,他個人的痛苦藏得好深。史蒂芬是高冷雪山寶座上的國王。藝術與家庭相互拉扯,藝術家便處於無止盡的痛苦當中。然而藝術是一種毒品,專治生來為之上癮者。如此,則只有在作品中創造樂趣,人生才能留下快樂。即使那種快樂只能存於膠卷,至少這種虛構的快樂,比真人活得更久。
「人生不是電影。」戲中的一個角色,這樣對史匹柏說道。這是史匹柏給自己的警示;但我們聽完卻顫抖不已。多麽有娛樂性的一句悖論!在好萊塢,果然只有史匹柏能夠做到。為什麼我在看完這部電影後, 忍不住直稱他為史蒂芬?因為我好像認識了真實的他。一個用蜜糖包裝真理毒藥的孤獨行者。
從這個角度想,我們認識的每個人,何嘗不是如此?只有在說謊時,才說得出實話?
如果你想看一部史蒂芬・史匹柏的電影,這部片有你要的一切,連他媽的天災、戰爭、爆破都有。但走出戲院時,你會懷疑,自己是否太過膚淺,從沒看懂這老人過去拍的每一部娛樂大片?